游走錫林郭勒草原(二)
第四天,早上5點,大家起床。東方的朝霞只紅了幾分鐘,就變成烏云。看天氣要有連陰雨,我們連早飯都沒有吃,開車上路。
頭天晚飯前,zr向修車的工人打聽路,知道去口岸的路水毀嚴重,小車不能走,就改了主意,準備向東南直插過去,上省道再往東,去東烏的烏里亞斯臺。這段路總共150公里。要是路好,開到東烏去吃早飯也來得及。
zr打頭,后面是nd、dq、bm,仍是lt斷后。沒走出多遠,又遇到修路的地段。這里也是岔路口。前3車開過去之后,半天不見后兩車跟上。zr拿著望遠鏡也找不著bm和lt,打手機又沒有信號。
dq車上的d老師說他昨天在旅店丟了手機,zr才突然想起他那價值不菲的手表忘在了旅店,急忙回去尋找。
半天,zr回來。招呼我們掉頭。原來他跑回住處,剛找到手表,就接到lt的電話。lt說zr帶錯了路,讓我們在修路的地方左轉。
我們趕快按lt指示去做,追上lt和bm。說起這次走錯路,也真是湊巧。bm在修路的地方沒有看見zr的車,就按自己的判斷左轉開走,沒想到走草原路的老手bm居然陷在泥里。lt趕上去把才他拉出來。lt聽bm一說經過,斷定zr走錯了,馬上給zr打手機。正巧zr回旅店找手表,才接到lt的電話。不然兩撥車走岔了,不知道要耽擱到什么時候。
這條草原路附近也在修一條沙石路。據說自治區有個“鄉鄉通公路”的計劃,我們一路看見沒完工的路都是這計劃的一部分。
新路雖然看起來齊整,地基卻軟,走起來不一定比車軋人踩不知多少年的草原小路痛快。我們依舊在兩種路上交替著走。nd一旦看見新路碎石變多,趕快下到草原路上,生怕輪胎再被扎。要是車胎再壞一條,我們就真的趴在半路上了。
路上極少有人,連修路的車也不常見。路邊有老鷹蹲在土堆上,看我們走近才飛走。
zr說這段難走的路有80公里。我看看里程表,已經走70多公里了。當額和寶力格中國移動的高塔出現在遠處,我們知道已經接近省道了。當大家以為馬上就要苦盡甘來的時候,新路和草原路一起中斷。
新路上是爛泥一灘,草原上是一灘爛泥。zr的車跑的快,率先陷在沼澤。nd不甘落后,第2個陷了進去。后面的3車反映快,停在沼澤邊緣。
zr掛上4驅爬了出來。nd倒車,爛泥漿飛的有一人多高,車急速后退,大家驚呼起來。nd不知大伙喊什么,回頭看時方向盤略微向左偏了一點。隨后嘩啦一聲,nd的后保險杠右角撞碎dq的左轉向燈罩,停住了。要是正正的撞上去,我們和dq的旅途就到此為止。
幾車都退到硬地上,不知道該怎么穿過這片爛泥塘。一個騎摩托路過的人說,只有退回去往右轉找老路走。于是大家一起往回開。
沒開多遠,看見一輛桑塔那從沼澤那邊過來,大家上去詢問,那司機說靠著新路的路基可以穿過沼澤。大家就又掉頭沿路基走。
這次nd第一個陷了進去,怎么掙扎也無濟于事。zr一邊從車上取鋼絲繩,一邊安慰nd不要著急,說怎么也得把帶的兩條鋼絲繩都用一回,不然工具就白買了。
掛上鋼絲繩,lt替下nd,和zr一起把我們的車拉出沼澤。沒想到nd上車后又開進另一片泥塘。幾個人一起推車,每人弄了滿頭滿身的爛泥之后,車才勉強被推到硬地上。
看來走路基附近也不行。大家只得又往回走。
幾次折騰,早上又沒有吃飯,每個人都餓了。大家分了車上不多的面包餅干。
人還好說,汽油用了一大半,萬一下起連陰雨,我們會被困在這里。
好象冥冥之中真有長生天在幫助我們,我們總能在最困難的時候遇見貴人。這時有個小伙子趕著羊群過來,他說這片草場是他家的,中間沒有鐵絲網。我們可以拉荒往西開,西邊有一條廢棄的老沙石路,沿著老路走10多公里,可以上省道。
這次dq打頭,5車拉開距離,排成一隊,循著前車的車轍,一路躲避著石塊和草圪塄,慢慢橫穿過這片草場。
終于看見了老路。zr又跑到前邊,車開的飛快。遠遠的看見省道上往來的汽車,每人都有柳暗花明的感覺。
忽然zr跳下車,揮著兩手讓我們停下。我們近前一看,老路中間也被水沖斷。
zr開的太快了,沒有看見被沖壞的地方。大切諾基蹦了兩蹦,底盤在溝兩邊蹭出兩道擦痕,勉強過去了。我們的車可沒有這個本事。lt笑嘻嘻的拿出鐵鍬,說這回所有的工具就都用上了,幾個人輪流挖土墊路。dq的司機c,結結實實的一個小伙子,成了修路的主力。
上了柏油路,大家都松了口氣。lt宣布,今天到烏里亞斯臺,一定要吃好住好,休整一下,準備明天去乃林。大家取笑zr的秘書長當的不好,不光走錯路,還弄的大家沒吃沒喝,應該罷免。ql還總結了一個教訓,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心存僥幸,一定要把人和車的肚子喂飽才上路。人餓了固然不好受,車沒有了油真能把人急死。
別的車在省道上可以快開,我們的車用備胎時速不能高于80公里。nd這兩天被草原路弄的筋疲力盡,他讓別人先走,換我開車,有一個半小時也能到東烏旗。
我一貫相信“欲速則不達”,要是超速弄壞備胎,就只能給大家添亂,還不如一開始就穩妥一些。我把時速定在60公里。朋友們不放心,輪換著在路上接應我們,直到看見我們慢悠悠開過來,才放心趕路。
到了烏里亞斯臺,我們先去換了新輪胎,隨后找洗車行。工人從車上刮下的泥,裝滿了一個鐵桶。
剛洗完車,大雨如注。我看了看里程表,今天7個小時走了180公里。
吃完午飯,洗頭洗澡,把滿是泥痂的衣服洗干凈,我們倒頭大睡,直到jh叫我們吃晚飯才起來。
晚飯時zr大發感慨,說nd的車胎扎了卻沒出大事,是“現世報”。
nd不解:“什么現世報?”
zr:“你讓那額吉和女孩搭車,做了善事啊!”
nd:“我做善事,還讓我爆胎?”
zr:“你要不讓人家搭車,還不定出什么事呢。”
不知道zr說的是不是有道理。幾天以后旅游結束回京之前,不知那修車鋪工人是“棒槌”還是氣壓表壞了,他給我們車胎補氣,胎壓比正常值高了一半,nd也沒有發現。我們以120公里時速連續開好幾個鐘頭,居然平安到了家。回家后去4s店檢查車況時聽工人一說,我在后怕的同時,也真是感謝老天照應了。
第五天,雨滴滴噠噠的下了一夜,早上我們出發時細雨還在飄灑。天仍然陰沉,好象隨時準備再下一場大雨。
303省道可能是內蒙最差的公路之一,又窄又破。不過土石填補的破損路面還算平整,比起去年有些進步。
在滿都寶力格吃了中午飯后, lt換了一條去年沒有走過的草原路,帶著我們去乃林。路邊草場沒有像別處那樣用鐵絲網分割給各家各戶。草高及膝,各種野花開成一片。我第一次看見這樣望不到邊的花草之海。毛毛雨沒有影響我們的心情,大家一起照了張合影。
路仍然不好走,到處都有積水的泥坑,逼我們去碾壓草場。
路邊有一座破舊的土房,幾只半大山羊羔在附近吃草。那小羊大概是人工喂大的,并不怕人,一身白毛干干凈凈的,歪頭看著我們。yr上去一把抱住一只,其余的人紛紛停車,舉著相機亂拍,興奮的像一群小孩子。
羊羔在我們手里傳來傳去,咩咩直叫,四蹄亂蹬。直到我們照夠了,才放它走。羊的主人們遠遠看著,沒有過來干涉我們,大概心里正笑話這伙老家伙真沒見過世面。
和去年相比,乃林旅游區完全變了模樣。蒙古包旁邊的草地淋透了雨水,花朵顯得沉甸甸的。草護住了碎石鋪的窄路,弄濕了我們的鞋和褲腳。
管事的人告訴我們,因為漲水,乃林河已經不能過去了。我們只能去白石山看風景。
云縫中透出些許亮色,雨也停了。本來應該是光線最強的時候,天空還暗的像黃昏。這真不是拍風景的好時候。一路嚷著要“出片子”的zr,更是覺得遺憾。不過對于我這樣的人來說,照片的作用不過是證明“我來過,我看見過”而已,要求不高,也就沒有什么失落感。
白石山山頂東側,是拍乃林河的好地方。大師們在這里拍的作品,被發表在國家地理雜志上。我的技術充其量就是“傻瓜”的本事,能照出河流的蜿蜒曲折也就行了。
下山后分配住處,nd和我住一個蒙古包,里面兩張床,被子潮濕。看來這里因為吃住費用太高,游人比去年少。
去年干旱草稀,蚊子幾乎看不見。今年各種昆蟲也跟花草一樣,隨著雨水的增多而加大繁殖速度。只要人不走動,蚊子立刻上身,隔著單衣就咬。不過這里的蟲子和城里的大不相同:缺少耐藥性。點一支蚊香,馬上見效,連蒼蠅蛾子都掉在地下打滾。
晚飯設在大蒙古包內。度假村的歌手和樂手送給我們的第一支歌,是《草原在哪里》”。
草原在哪里?
幾天來,我們沿著錫林郭勒順時針轉了大半個圈,在盟的西、南看到的只能算荒漠,在北四旗看到的才算草原,只在東烏才看到象樣些的草原,若干年前碧草繁花,野鹿奔跑,天鵝翱翔的草原,現在到底在哪里?莫非真像歌手唱的“草原就在我們心底”,“草原就在我們的夢里”?
一語成讖嗎?我的眼淚悄悄流了下來。
雨中花--野大煙
花兒雖漂亮,名字卻不雅。蒙古名字又太長:哲里里格-阿木-其其格。
優游,乃林的草場也是草甸型的,最好遠觀,一旦走進去,蚊蟲多的嚇人,還要小心沼澤。這樣也好,省得人去糟蹋,美景還能多留幾日。
野大煙就是野罌粟,當地稱野大煙。這種花在內蒙分布很廣。我的照片都是在蒙古包周圍照的。
最后那張是在觀鳥臺上照的,遠處一條深色是泡子,我用望遠鏡看見了鶴,但人不能穿過沼澤。
夜里我睡的并不好。聽jh說,西烏的朋友執意明晚請我們吃飯,這樣我們明天要走500多公里。如果都是柏油路,倒也沒什么,可從303省道到101省道之間,我們要走100多公里的草原路和沙石路。有了前天的教訓,對這段路況,我們不敢有任何幻想。再加上中途還要去祭知青敖包,還想去看山丹溝和芍藥溝,這樣看來,早上5點出發時間都不寬裕。
第六天,天剛亮,大家就離開乃林,準備到滿都寶力格加油吃早飯。夜里又下了雨,草原路積了水,lt 帶我們上了沙石路。快到滿都的地方,路上溝壑縱橫,泥濘粘滑。lt知道nd開車喜歡走別人不走的路,特意叮囑nd一定要走前車的車轍。這樣雖然在路上經常側滑,卻沒有滑出路基。
7點多,我們終于上了303省道。
這路好象越發窄了。路面時好時壞,對面不時有滿載煤和木料的卡車經過。
這段路zr和lt都走過多次。zr雖然開車缺少方位感和判斷力,但對路上的風景記的比誰都清楚。凡是到了他認為風光出色的地方,都早早停車照相,有時還預報前方的景致,甚至在哪里能看見邊境線的鐵絲網都說的一清二楚。
這一路我們照草場牛馬羊群都沒什么出奇,一群駱駝可是不常見的動物,尤其是其中還有一峰白駝。zr一直想找飄著炊煙的蒙古包,這次總算遇到。nd則一直想在一張照片里能容下蒙古人的全套生活情景,這回也如愿。那照片里有蒙古包,羊圈,車,乘馬,風力發電機,衛星天線。
我模糊記得lt說在九十幾公里的地方要下到沙石路上。在100公里處,我看見前方右側有高高的路基,估計那里就是通往老九牧場的路了。可zr的車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沿著303一直跑了下去。dq跟的緊,也沒有轉彎。我讓nd在路口停車,回頭看了一眼路左邊的指示牌。那里明確標出,沙石路通往烏拉蓋管理區。
這時候bm和lt也停在路口,3輛車一起按喇叭,希望zr他們能聽見回頭。
zr和dq越走越遠。lt并不著急,說他們早晚能發現走錯了。
果然那兩個小甲蟲一般的車開始掉頭,5輛車又一起向南走。
zr后來辯解,說他們不過是要看邊界的鐵絲網。可zr有多次走錯路的案底,大家都不信他的解釋,還是認定zr基本是“路盲”。
低云不見了,毛毛雨也停了。路邊的野花五顏六色,比滿都和乃林更美麗。但我們都不敢再停車。假如12點不能到老九牧場,晚上肯定會辜負達青朋友的盛情。
這段沙石路雖然不平整,卻沒有泥濘。也許我們來的是時候,路邊翻車留下大堆煤塊,告訴我們前些天路途的艱難。
我看著周圍的景色,努力回憶知青敖包附近的地形,覺得應該快到目的地了。路邊有一片紫花,香氣襲人,jh經不住誘惑,還是停車照相。
車再轉彎下坡,白色的敖包出現在右邊。老九牧場到了。
敖包山被綠草鮮花覆蓋,和去年光禿禿的樣子相比有天壤之別。老九曾說10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這是今年雨水的恩賜。可是雨水也攔了住我們去山丹溝的路,我們只能在敖包山上看看零星的山丹。看芍藥就更沒有指望了。不僅不能去芍藥溝,敖包山上也找不到散生的芍藥。不過這樣也好,給下次再來留個理由。
敖包是必須要虔誠祭拜的。如zr所說,只有在這個敖包前,我們祭的是自己的青春,祝福的是草原。
幾乎每年我們祭知青敖包之前,天氣都是陰沉的,有時還有小雨。儀式結束,天準放晴,今年也不例外,真讓我們覺得不可思議。
大家一邊撲打蚊子,一邊匆匆忙忙擺弄相機:給自己照,給花草照,給山、湖照。牧場工人給我們燒的一鍋水還沒有開,我們就要走了。
zr把帶給老九的禮物留下。那是他前幾年在牧場的天鵝湖拍的照片,現在湖水已經干涸,只有照片記載了當年的美麗。zr的話說的很傷感。他讓老九好好保存這張照片,有朝一日老九離開烏拉蓋草原,還能從照片上回憶起牧場曾經有過一個這么漂亮的小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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