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之行:東湖
東湖湖中路很靜,望望兩旁迷蒙的水面,只覺迷失在一個寒煙彌漫的水中孤島一般。一些魚鷹、野鴨飛飛停停,找不到一根溫暖、干燥的樹枝,它們的叫聲似乎也滲著這波上寒煙的凄冷。 路面被雨水洗得很干凈,踏著濕漉漉的瀝青路,寒意自腳底直往上冒。路邊的樹一例是陰沉沉的冷綠,一切似乎都要凍住了,不能見一些干燥溫熱的事物。 我們在湖邊找到一艘小船,泛舟在東湖上。 湖風不大,卻教我們這一群許久未得溫暖的人更加戰栗不已,冷啊! 撐船的漁人一邊搖櫓,一邊打量無精打采的我們,嘴角流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他打趣著說:“你們可真會挑時間啊,你看,整個東湖都是你們的了!” 的確,這一路上,見不著幾個游人,而現在,開闊的湖面上更是只有我們這一條小船,咿咿呀呀地搖著,搖著,只聽得見兩只船槳輕輕地劃開水面的聲音。 湖面上煙水迷離,僅看得見碧綠的湖水一路延伸到天邊,我們的小船,竟好像是茫茫洪水中的諾亞方舟,緩緩地在辨不清天光湖色的霧氣里浮游。只有被小船推開的波紋配合著輕柔的槳聲層層蕩漾開去,我才覺得自己是在行動之中。船行過后,水面很快又回復平靜,似乎這懶懶的湖也凍住了似的。 探手入湖,湖水冰冷入骨。隨手撈起船邊的水葫蘆,又將它拋得遠遠的,不想,湖面上原本隨水飄浮著的幾團灰色的東西竟然撲騰起翅膀,忙亂地急著要飛離水面。原來,我們并不是這湖上唯一活動的景觀,剛才那幾只的水鳥,早在我們到來之前已經靜靜地浮在水面上良久了。盡管風寒水冷,但它們依然不愿舍棄東湖,畢竟,它們才是東湖所有季節的主人呢。 越是深入湖中,湖上水霧也越來越迷離,視野極不開闊,只有耐心地靠近了湖心島,才可見物。 島上亭臺樓閣很多,遠遠看去確也飛丹流翠,俯仰多姿,但在冬日的寒流中,終究還是免不了一派冷清之氣,在那些枝葉枯黃稀疏的樹木的掩映下,越發像是廢棄了的庭院。 隔著隱隱約約的霧障,對著眼前的斷井頹垣,看著那枝葉凋零毫無生氣的花木,想到先前那幾只無精打采的水鳥,越發覺得良辰美景奈何天——這畢竟是嚴冬啊!我們來得確實不是時候! 勿匆游過了迷夢一般的東湖,湖上那冰冷的水氣還凝結在我們的眉尖心上,我們不得不又一次掉進了現實中——為口腹奔忙。 饑寒交迫中,在武洛路胡亂找一家店子,急急忙忙點菜,慌亂得就像個逃難的饑民。等了許久,終不免焦慮,大家幾乎都要把筷子咬進喉嚨里了。剛起身欲催,那溫柔的女待應微笑著,極平和地為我們呈上一碟熱氣騰騰的青菜。一剎間,數雙筷子齊齊伸向那碟在平日里普通之至的青菜,眨眼功夫,它已經一掃而空。陸續上來的菜,命運也基本相同,饑寒交迫、疲累不堪的我們,幾乎是上一碟,清一碟。吃著吃著,終于有了暖意,一顆心總算回到了原位,回頭看看那些待應,她們都看著如此狼吞虎咽的我們在善意地微笑。頓時,那蓄積了整天的寒意與冷寂,似乎就在這一刻被這溫暖的笑意和散發著動人熱氣的食物驅散得無影無蹤了。 雖然我們都是些不合時宜的游客,在不適宜的季節介入了武漢這座大城市冬季的冷寂和落寞中。 不過,常言道:既來之,則安之。也唯有用心感受這也許已被人遺忘了的武漢的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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