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里:制瓷“圣土”的古韻新風
圖為古陶瓷博覽園里的古老水車
唐代中葉,這里聚集了很多生產陶瓷的手工業作坊,擁有瓷窯百余座,水碓百余乘,故而被稱為“窯里”。及至明初,景德鎮成為瓷業中心。瓷窯外遷,“窯里”顯得有些名不副實,于是改名“瑤里”,倒是多了幾分“紫氣東來,瑤池西望,翩翩青鳥庭前降”的意境。
古時興辦陶瓷業,需要具備三個條件。一要有瓷土;二要有燒窯用的大量薪柴,特別是含油脂、火力旺的黃山松;三要有充足的水源,既用來帶動水碓,又利于水上運輸。“水火既濟而土合。”瓷器是水、火、土三者的結合物,缺一不可。瑤里自13世紀就盛產制瓷原料,元代以后,高嶺土等瓷土的開采更加興盛,成為景德鎮瓷業生產的重要原料基地。瑤里也因此成為礦工云集的地方,礦洞遍布,水碓房林立,淘洗池密布。如今,瓷土礦和釉果礦的開采、加工還在瑤里延續著。此外,瑤里境內黃山松、金錢松種植面積廣闊,曾為景德鎮陶瓷業提供了上等窯柴,制瓷原料和燃料經過瑤河送往景德鎮。“陶舍重重倚岸開,舟帆日日蔽江來”,寫的就是瑤河日夜運輸窯柴、瓷石、高嶺土的繁忙景象。
為了再現昔日瓷窯重鎮的風貌,瑤里鎮專門建了個古陶瓷博覽園。起了個大早,在清晨的霞光中,我們由當地向導領著,走進了這個堪稱制瓷業“圣地”的園子。
與其說是參觀,更像是看到了凝固了的歷史。博覽園里處處可見淘洗池、古窯遺址,龍窯、馬蹄窯、葫蘆窯靜靜地立在風口,有風吹過,發出呼呼的聲音。千年的水碓在瑤河水的推動下仍在有條不紊地轉動,似乎這千年間未曾發生過改變。瑤里所在的浮梁縣是全國保存水碓最多的地方,據說過去全縣挖礦制瓷時水碓有1600多座,碓杵6000多個,最大的水碓可同時帶動16個碓杵作業。目前像這樣的水碓仍存有7座,用來舂碎釉石,制成釉果,賣給景德鎮制瓷廠家。
未曾改變的古道清流
在古鎮的巷子里東轉西轉,不經意間在一幢古民居前看見了“徽州大道轉彎”的石牌,這曾是用來給絡繹不絕的徽商和挑夫指路的路標。從瑤里到休寧的古道是7條徽州古道中的一條。根據當地縣志記載,這條古道從古縣城東門出發,經臧灣、東埠街、瑤里,過虎頭崗,入安徽點擊進入安徽 目的地休寧,全長115華里,完全用青石板和麻石板鋪成,是溝通贛皖兩省經貿活動的黃金道。如今仍保存完好的明清商業一條街,便是古徽州大道上最為繁華的一條商業街。街長千米,分上中下三段,當地的民謠這樣唱道:“上街頭,下街頭,街面寬又長,糖鹽醋,綢緞布,店面九百九”,足可見當時的繁盛。如今,公路通到了古鎮里,曾經的徽州古道已被截成一段一段,但是石板路依舊清晰可見,挑夫們歇腳的茶亭、石墩也仍在原處。
瑤河穿鎮而過,有著寬闊的水面。兩岸之間修有石頭拱橋,不過瑤里人還是喜歡走自己搭建的木橋。杉樹板鋪成的橋面“一”字形地橫過水面,杉樹原木做成的橋腳穩穩地站在水里,簡潔利索,卻也古色古香。兩位洗完衣服的村婦,臂膀里夾著洗衣桶,一前一后走在橋上,清脆的腳步應和著杉樹木發出的輕微“吱嘎”聲。
許多年來,關于瑤河水,鎮上形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早晨七時之前的水只能用來食用,七時到九時,可在河中洗食物,九時以后才可以洗衣服。規定執行得很嚴格,清澈見底的河水便是明證。瑤河岸邊上,有一塊根據民意立起來的“禁漁牌”,這塊13年前立的石碑上明文規定,禁止對瑤河魚群任何形式的捕撈,而禁漁的傳統早在明代就已開始了。清道光十二年還專門立了塊名為“養生”的石碑,確定禁漁范圍。如今,這塊石碑被細心人收藏在鎮博物館里,不輕易示人,“這代表著瑤里的歷史,得好好保護。”現在,每年的8月8日是瑤里的禁漁節,鎮里還會敲鑼打鼓地在瑤河里放很多魚苗,河里的魚越來越多,瑤河觀魚也成了一景。
都市人夢里的家園
與我此前見過的旅游開發商不同,瑤里鎮旅游開發有限公司副總經理華德民的臉上總是掛著嚴肅。他約摸40出頭,已經不適合用青年企業家來稱呼他。在贛東北的這片土地上,華德民用10年鋪就了一條瑤里發展之路。“我在瑤里土生土長,對它有很深的感情。”華德民邊說邊遞給我一張名片,名片上古屋、青山、綠水組成的藍綠黑三色logo分外醒目,“這是我們瑤里鎮的三寶。”
從1999年浮梁縣政府決定搞旅游到現在,除了鎮里經常出現許多陌生面孔之外,10年間,瑤里沒有刻意改變什么。徽式的老屋、青石板的路面、村口的千年古樟、懷抱著古鎮的象山和獅山,以及穿村而過的河流,都和過去一樣,看不到一點城市化的痕跡。也正因此,瑤里獲得了“未開發的婺源點擊進入婺源 目的地”稱號。
進鎮的時候,已是傍晚,柴火味兒從青石板鋪成的巷道里飄散出來,夾雜在雨后濕潤的空氣中,久久沒有散去。村民們三三兩兩坐在路邊拉扯著家常,操著我聽不懂的方言。
河邊一棵千年樟樹下,一個金發碧眼的背包客正安靜地坐著。順著他的目光,兩名村婦正在瑤河邊洗著衣服,棒槌聲聲入耳。我終于忍不住好奇,走上前去與他打了個招呼。原來,這已經是franke在瑤里的第三個傍晚,像前兩天一樣,他坐在河邊樹下,刁著煙斗,什么也不干,就這么聽著棒槌聲,一待就是一小時。“這種游客在瑤里隨處可見。”華德民早已習慣“接待”這樣的客人,“他們有時還會走進村民的老屋里,在有年頭的老椅子上坐著,看看天井里放著的南瓜、農具和蓑衣,直到天黑。”
這其中的許多人后來成為了華德民的朋友。回到城市里,他們需要面對文件、電腦、擁擠的交通、嘈雜的環境、復雜的關系,比不上瑤里的清靜。“過上一段時間,他們會很想念這里的生活,就會再來。”這大概就是瑤里不曾改變的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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