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我眼中的一粒沙
敦煌壁畫小飛機在夜晚降落,因了燈火,我看見了敦煌。這可真不是我以為的降落。我想象中的降落是向著大漠俯沖,是向著無疆俯沖的。可那夜的燈火,給了這個窩于荒漠腹中的小城一個分明的輪廓。于是,盈盈漾漾的燈火,極其自然地澆滅了我心中一直的孤煙。-----這個美麗的盆地是天生的一只陶碗,原來也盛滿豐肥。我們要求出租車司機帶我們繞城一周。車里放著田震的《月牙泉》。苗姓司機是四川[視頻]過來的,他非常自豪地稱這里為“我們這里”。他說:我們這里都愛聽這支歌曲。在敦煌博物館[視頻]前,他告訴我們,那里面其實什么也沒有!還說,是京城里的一個專家坐他車時無意中透露的。他問我們是否可以讓他帶我們去一家旅店,因為那樣,他可以從旅館拿十元的介紹費。我們同意了他的要求。月牙泉飯桌上,我努力去嗅覺沙漠焦黃的氣息,可所有的菜肴都偏離了我預先的想象,美味可口的讓我有些不好意思。抬頭看半輪月亮泛紅的面龐,我再次想起年輕時,我的偉大的比喻:“那半個月亮/是神的龜頭”。我再次把它告訴我的同伴們,他們又都笑了。我們齊聲大叫:“那半個月亮/是神的龜頭/正對著月牙泉。。。。哈哈”。我應該是在十九歲那年寫這首《月牙神泉》的。那時,我甚至不知道敦煌的方位。而今夜我們為此消耗了不少的啤酒。十九歲到四十幾歲,之于男人,其實只是啤酒的量變,當然,還有膽色。只是,我再也寫不出如此的句子。好在明天,我就將看見我謊言看見過的月牙泉了。敦煌雅丹地貌敦煌的天亮比較遲,遲的讓我焦躁。還算整潔的街道似乎沒有夜沙漠的侵襲。在城市的邊緣,連接沙漠的那一道弧線上,昨夜野狼來過的痕跡卻被反復地覆蓋,成為傳說。當預約的吉普轟隆隆地駛入我們的眼簾時,我們如同看見主隊進球的剎那,不約而同地舉起了手臂。金色的陽光號召我們帶著汗水,出發吧。當沙漠突兀而來重疊橫亙的瞬間,呼吸用呼吸來表述就顯得極為的不合適和極其的不合理。那些在圖片上熟讀過無數次的風景,可以觸摸了。我對所有的景觀包括景觀般的人物,都有觸摸的欲望。你們也是,難道不是嗎?面對鳴沙山,猜想沙子既有的可卻也說不清的鳴嚎嗚咽,是一種經歷。我突然覺得,游歷的意義,一大半是把自己的胡言亂語獻給風景。我把身體也貢獻給了旱浪似的沙丘。當然,如果可以被埋葬,我不情愿。因為我還要回復人間的一條信息,那條關于“西出陽關”的遙遠的傷感。真想吐一口鮮血,攪拌一捧細沙,搭建一個棕色的宮殿,住入我們的手掌!敦煌鳴沙山鳴沙山在敦煌城南五公里處。我十年前也寫過“城外五里的淺紅/并不知很多故事/都是淺紅的背景,五里的半徑/星斗亮時的闌干/并不知很多故事/都是亮時的新歡,闌干上的舊夢”等句子(《闌干上的舊夢》)。當然,那時我依舊沒去過敦煌。但不能阻止我那時對敦煌的向往。哎,去一次要等候多少年呢?!從山頂俯瞰,那個有些許蘆葦和輕柳的地方,那個有一灣水流的地方,那個太象月牙的地方,就是月牙泉了。沒有浩淼和煙波,平靜地如同美麗的啞女。不要追問為什么它永不干竭,那是有隱私的角落。從我的角度看去,月牙泉就如同一軀裸體上輕覆的遮羞布。如果我再可以站的高些,或者可以飛起來,我就可以告訴我。月牙泉,你是天機泄露的地方!真的,它泄露了天機,卻變得哀婉了。我閱讀那汪淺水深刻了沙的邊緣,切開了我來路與歸途上的傷口。我要舔它,我明日的傷口。。。。。。歸途是沉悶的。沙鳴在遠去,月牙泉在遠去。什么越來越近了呢?我如此真誠地兌現了我年少時的初衷和向往。那么敦煌,你為何在我眼里,卻成為一粒沙子了呢。
關鍵字: 一大半 月牙泉 胡言亂語 越來越 遮羞布 鳴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