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記--玉樹當卡寺
07年07月01日 晴,玉樹。
治多的養鹿場
當時是盛夏時節。我記得這是個周末。
因為,我們本來是想去治多的養鹿場看白唇鹿的,我在網上查到的資料,鹿場就在離治多縣城3公里的雅龍溝里,資料還說,這里的草山面積18500多畝,修建圍欄16477米。現有白唇鹿260多只,其中產茸公鹿60多只,適齡母鹿100多只。可問來問去,毫無頭緒。我想問政府的人肯定會知道的吧。在縣政府門口,看見一個氣度軒昂的人,很和善的樣子。走過去問他,他很熱情。說鹿場有嘛,不過現在周末啊,沒有人上班,要不星期一你們再去吧,就在那里,他手一指,縣城邊上就是。可是,我們星期天就走了呢。他搖頭,沒有辦法,周末沒有人上班的。況且你們也來早啦,現在鹿都在山上呢,要八月份才趕回鹿場,割鹿茸,那時候,可以讓鹿場的人帶你們進山的。你們來得太早,可惜了呀,治多這個鹿場大著呢,要開吉普車才能進山。他不太象藏族,應該是在當地政府工作的漢族吧,畢竟是在這里生活工作的人,他說的比我預先知道的要多,謝過他,我們準備離開。
這個鹿場的作用,到現在,我算是比較清楚了,應該算是這個縣收入的來源之一吧,鹿茸在市場上的價格不菲呢。我也清楚為什么介紹的時候,會寫明是產茸公鹿。我原以為,是森林不夠茂盛了,白唇鹿的家不夠多了,所以,這里建一個鹿場,是有保護白唇鹿的意思,看來,他們的主要目的還是取鹿茸。我還是高估了人對于其他生物的寬容心,或許在他們看來,割鹿茸,并不算是傷害吧。原來,僅僅與人為善,還是有分別心的,真正的慈悲,應該是與自然為善吧,所以佛陀說,眾生平等。如果這些白唇鹿,能有九色鹿的本領,就好了,希望他們能拿起他們的本能,在一代代的進化中,獲得九色鹿那樣的神通。
我不知道我下次是否還有興致來看這個鹿場。
玉樹當卡寺
從治多縣回到玉樹,順道去了結古鎮最出名的寺廟,薩迦派(花教)的結古寺。陽光在云霧里,若有若無。寺廟似乎在修建,正是正午十分,人少,安靜。幾只流浪的狗,照例在寺廟的院子里曬太陽,它們很聰明,知道寺廟的喇嘛不僅不會趕走它們,還會給它們一些食物,所以,它們也照例午休,毫無憂慮。
薩迦,藏語意為“白土”,最早是建筑在后藏仲曲河谷白色土地上的寺院,稱為薩迦寺。薩迦派教的房子很明顯和其他的教派是不一樣的,房子的外墻是被刷成紅、白、黑三色豎條相間的,象征著文殊、觀音和金剛手,所以又俗稱“花教”。被涂成這三色的喇嘛的房子,看上去很有動感。
當卡寺是嘎舉派的寺廟,在玉樹州州府結古鎮東面大約十來公里處。藏語“噶舉”意為“口授傳承”,因為此派的密法修行,是通過師徒口耳相傳繼承下來,故稱“噶舉派”,又因為該派僧人穿白色僧衣,故俗稱“白教”。當卡寺依山而建,白色的墻身紅色的廟宇在青翠的樹木掩映中有著神秘的味道,就有如我對這個教派的理解。書上說嘎舉派的僧人是穿白色僧衣,但我們在當卡寺見到的僧人,也是一襲絳紅色的僧衣,衣袂飄飄。我是第三次來這里。在生命的背后,我們看不見的時空,有另外一些安排,所以在我過去的這些年,我會不遠千里,次次來尋。這次,是看朋友,丁嘎喇嘛。
當卡寺有著800多年的歷史,寺廟里除了供奉著釋迦牟尼佛像、蓮花生大師像外,還有蒂洛巴、納若巴、瑪爾巴和米拉日巴等噶舉派始祖以及祖婆阿斯秋吉卓瑪等護法神像。丁嘎帶著我們,從殿里墻上的畫開始講起,佛學的浩瀚精深,很多就在這墻上畫的故事里,釋迦牟尼從出家,到悟道,到講學,每一個故事,都有深刻的佛學哲理,我這樣看過去,只能驚嘆,畫師們的耐心和虔誠,那可都是精雕細琢的工筆,而畫師,只是普通的喇嘛或者信徒。在藏傳佛教里,繪畫是很重要的表現,把佛教里的故事,用繪畫的形式表達出來,畫在寺院的墻上,畫在紙上和布上,于是有了我們眼前氣勢恢弘的壁畫,也有了珍如藝術品的唐卡,這樣的表達方式,應該是最直接簡單的教育了,不認字的普通人都可以讀到佛經中的教義,這也算是對普通人的開示吧,所以說佛的開示無處不在。而信仰,在一個人的心里的力量,始終是超過了我的想象,在藏區,有一生都在石頭上刻經文的人,我想在經文里,他們已經超越了我對生活的理解,我從小被教育的唯物主義在慢慢被瓦解,唯物告訴我,經濟是基礎,然后我看到山被開了,水被污染了,森林被砍了,自由自在的野生動物被吃掉了,因為,一切都以經濟為前提,再看看自己,因為唯物,著急要買房,要買車,要買新衣,不斷地對物的追求,而當在擁有一件物品的時候,所獲得的僅僅是轉瞬即逝的快感,連快樂都說不上來。而唯心,往內心看自己,讓自己有一顆平等心,平凡心,慈悲心,去掉妄想心,分別心,執著心,這樣的時候,哪怕只有一點的所得,也可以獲得心靈的平和寧靜。我想,成為一個唯心主義者,也未必不是一件樂事。而要做一個佛教徒,那應該更是修來的福分了,但這個佛教徒,也要是真的佛教徒才好,不是形式上燒香念佛的弟子,而是真正去學習佛家經典的佛家弟子。
跟著丁嘎喇嘛,一個殿一個殿地走過去,佛像莊嚴,我們也一一拜過去。胡因夢女士和凈空法師都說過佛教不是宗教,凈空法師說,宗教是佛教的一種形式,而經典則是教材。他認為佛教可以理解為是佛陀的教育,而拜佛,則是尊師重道,佛家教義里,說眾生平等,說唯心所觀,獲得這些智慧,那是真的要感謝佛。我很喜歡這樣的理解。
從寺廟出來,我們去了丁嘎的家。丁嘎有一個老母親,老人家到這樣的年紀,過得相當的簡單,每天一點糌粑,就足夠。多數的時間,是念經,參透參不透已經不執著,只是虔誠在心里,善在心里,在她的臉上我看到的是平和滿足,雖然在她的鼻梁那里,有一道很深的疤,但相由心生,看她的時候,只看到慈愛。去年在寺院碰到丁嘎的時候,他領養了一個小男孩仁青,今年,他把仁青的姐姐格絨也一起領養過來。丁嘎說,本來,喇嘛是不應該有什么牽掛的,但是自從有了這兩個孩子,心里,有時候還是會有所掛記,比如孩子們的學習,還有生活的來源,但丁嘎的愿望是,再累再苦,也要讓孩子上學,他希望他們長大后,能是這里的老師,再去教育其他的孩子。。仁青和格絨,現在都在寺廟附近的小學上學,今年是二年級了,格絨的生活費一年500,都是丁嘎省出來的,喇嘛是很少有收入的,但是去念經,也會有些的。格絨13歲,女孩在家里,總是要多做些家務了,我們晚上在家吃飯,切菜,洗菜的都是格絨,丁嘎炒菜,而小男孩兒,則快樂自在些。丁嘎說,女孩子要多做些事情,以后好持家。藏族人家教育孩子,勤勞和善良是并重的。孩子們都有點怕丁嘎,在他面前,我們面前都要拘束些的。
我們在山坡上,看這兩個小孩兒玩耍。這一個下午的時間,似乎也慢慢悠悠無所著。山坡上各種的野花,遠處是彎彎的扎曲河,碧綠的青稞地和油菜地,青稞已經吐穗,雖然已經是7月,可油菜地的花還沒有開,只是一碧地綠著,延伸到山谷,那種蕩氣回腸的綠。空氣里流動著安靜的種子,鳥叫聲更添靜謐,仁青和格絨偶爾的歡笑聲,讓我覺得這還是人間,有著暖暖的煙火氣。我陶醉在世外的景物中,卻還是戀著人世的喜樂。
黃昏漸漸靠近,丁嘎說,可以帶我們去佛學院看看。 佛學院于2003年開始修建,是在因緣具足下,都穆仁波切的慈悲心所致,2005年開始正式開學。丁嘎告訴我們,9月份他就是佛學院的管理人了。
我們去的時候,喇嘛們正在辯經,我們的到來,并沒有打擾他們。我聽不懂他們所說,但是,從他們思考的臉上,可以看出,悟道是艱難的事情,而皈依佛、法、僧,則是發愿悟道的開始,本身是一種犧牲。我以前是不理解出家的,當一個人,上有父母,下有子女,出家,在我看來,未免有些自私,而最近看書的一些心得,才開始明白,這不是自私,而是慈悲的開始,出家,是視眾生為平等,天下父母為父母,是為解脫眾生而做出的犧牲,也是弘愿,這正是不執著和無分別的開端。
丁嘎說,學佛很難,需要努力,也要看慧根,學習之后,需要閉關,我想,這正是金剛經里所說的的般若,般若是指無上智慧,而要獲得無上智慧,是需要三個階段的,從文字般若到觀照般若,最后到實相般若。文字般若是指佛經,是啟發我們智慧的知識,而在獲得文字般若之后,借助禪定去觀察,能找到通向真理的正確道路,而實相般若,則很象我們常常聽說的頓悟,在觀照般若中,一念之間,證悟真理。
辯經的喇嘛們。學識的高低,常常是從辯經中來評比。丁嘎說,誰能用最少的話,說出最深最豐富的道理,那誰獲得的文字般若就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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