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西草原游記
從小生活在山水之中,綠色似乎溶進我的血液,在北京工作了兩三年,仍然無法徹底適應。每每望著路上擁擠的人群,堵塞的車流,飛舞的灰塵,就感覺空氣稀薄、胸腔憋悶,忘了作為一個自然人的正常呼吸。已經很久沒有外出透透氣了,原來的同事都散了。上班無聊之余,搜到卓杰行征集網友去康西草原的信息。大概悶得太久了,并不時尚的我,網游七年,第一次通過網絡報名與毫不相識的網友出游。
早晨六點半,帶著三分新鮮二分興奮一分不安出發了。八點,如約到達西直門13線城鐵入口處,平平、淘淘、apple、賽手狂飆已經在等候了,隨后同車的信馬由韁、小黑、張成林、藍血貴族一對、碩碩三人也到了。
原來厭倦了現代都市的遠不止我一個,高速路上堵得異常厲害。雖然前夜下過一場雨,坐在車里仍然感到熱浪陣陣,直到過了居庸關,人和車才松了一口氣。接著沒過多久,車便很快到達目的地——喜洋洋農家院。
跳下車,空氣里涼絲絲的,不是因為有風。除了低幾度的溫度,還有滿目的綠色,潔凈的空氣,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像吃了冰激淋一樣舒爽。
最先印入眼簾的是主人院里的絲瓜,細長細長,掛在爬滿綠葉的藤架上。我欣喜地大叫:“絲瓜!”張成林問我:“見到絲瓜有這么興奮嗎?”其實我在農村長大,并不是希奇,而是好久不見倍感親切。難怪以前有人出國帶一掊故鄉的土呢。我興奮地隨著“部隊”走進主人家正院,這個院子種滿了果樹,有結滿小小果實的棗樹,有掛著小燈籠被誤認為柿子樹的山楂樹,還有我叫不出名的北方的果樹。樹下擺了張矮而大的紅漆方桌,是用來吃飯的。搬張小凳子,上幾碟家常菜,一家人在夕陽將沉未沉時分圍一桌吃晚飯,該是一幅多么溫暖的畫面啊。繞過主院,穿過走廊,就走進到爬滿絲瓜的菜園了。原來這個院子是用來種菜的,有辣椒、南瓜、葫蘆、西紅柿、茄子、黃瓜、豆角等等,一院子的蔥蔥綠意。我與一路熟悉起來的淘淘指著蔬菜欣喜地一種一種辨認著,像辨認多年未見的鄉親,絕不是裝顯五谷不分的優越。而當我們辨到西紅柿時,已有男生跨進菜園采摘了,迫不急等地要吃市里買不到的天然的蔬果。我也很想摘一個嘗嘗,終究放不下矜持,也覺得對主人不禮貌,只有羨慕觀望了。
因為路上堵車,午飯延遲了,大家都很餓,主人擺上的滿滿一桌農家菜被我們給吃了個光光。稍事休息,我們又上車奔赴主要目的地——草原了。
路上一路鄉村道路顛簸,滿車的歡聲笑語,是酒足飯飽后的滿足,也是對草原的熱切向往。我邊聽著大家相互的打趣,邊望著窗外疾馳而過的玉米地,恨不得下一秒就見到夢想中的草原。一望無際的草原,風吹草地見牛羊的草原,遍地野花的草原,快馬飛奔的草原,阿穆隆清澈眼神中的草原,我已經夢想了一個世紀哦。曾想,我的上輩子一定屬于游牧民族,要不然為何一面深深懷念家鄉,一面又不曾停歇并且享受著飄泊的腳步呢?
終于過了玉米地,視野變得開闊,也看見了馬群,然而很失望。腳下沙土裸露,遠處植被低淺,連天空也煙光迷蒙,這就是我夢想的草原嗎?大概男士們更感興趣的是騎馬而不是尋夢吧,人群里很熱鬧,我也終于漸漸被感染。淘淘第一個跨上馬背,瘦小的她,騎上高大油黑的馬,執著韁繩,竟然一身帥氣,英姿勃發,這一點大概淘淘也不自知吧。反正后來我是覺得,再柔弱或再矮小再肥胖的人,跨上馬背,就有幾分英雄的神采。是因為借助了馬的高大嗎?喜愛足球的我曾放言不踢足球的男人不帥,看來今后要改了。
我也上馬了,對著平平的鏡頭,難得自在地擺了一個pose,不知道有幾分帥氣呢?我騎的是一匹矮一些的馬,他們說適合我,因為我個子矮。也對,矮一些的馬會溫順一些,后來才知,這是我一廂情愿的想當然。大家在陸續挑馬,教練因為有事不時牽馬走幾步,我坐在馬背上,第一次感受到隨著馬背的顛動,覺得特別驕傲,直到小潔指著我說:“哈哈,看她!那么興奮~”我才發現自己有多么欣喜和激動。
開始真正騎馬了!教練騎在另一匹馬上,拉著我和小潔的馬的疆繩,慢慢地向草色更濃處前進。這時,激動漸漸轉為緊張。教練說要把前腳掌抵住馬鞍,我卻總也抵不住。而且教練說,我的馬很烈,不能松疆繩,只能他帶著我的馬跑。看著小潔以及許多朋友都獨自執著疆繩甚至跑起來,心里特別羨慕,這才是真正的騎馬啊。我只有隨著教練帶領的馬,在馬背上欣賞漸濃的草原風光了。原來草原的景色竟然如此單調,除了草還是草。不過我喜歡草原的風,我在心里稱它為來自天堂的綠風,因為草原遠處與天相接,它一定來自天堂,且染了草的顏色。也只有在草原才能感受到何為“天圓地方”,我想起蒙古包,為什么蒙古包是圓的呢?我想是祖先模仿草原上的天空吧。這樣我又想起了電視中萬馬奔騰的景象,為何不讓教練帶著我的馬兒跑快一些,體驗一番快馬飛奔的感覺呢?呵,大概教練看我滿臉的可憐和委屈吧,立即答應了。“抓緊鐵圈,夾住馬肚子,腳掌千萬不能松啊。準備好了!駕!”呵,我飛起來了,屁股不顛簸了!頭不顫暈了!不是迎風鼓翼的飛翔,不是過山車的驚險刺激,是人與馬的合二為一,以相同的節奏奏響生命最強的樂章!我想,只有真正騎過馬的人才體會得到“駕!”是多么原始多么本能多么發自內心的呼喊,我相信,“駕!”一定也是馬兒的語言。可是,我的一聲“駕!”被壓抑著,我還沒有忘了理智,我怕我的“駕!”令我的馬兒脫韁,我可不敢“信馬由韁”吶!
騎完馬就自由活動了,很多人不知道該干什么,在小棚里悵然歇息著。我有一個愿望:真正地走在草原上,與她對話。于是和平平打了聲招呼,獨自前行了。如果說馬兒是草原的靈魂,風兒是草原的翅膀,那么音樂就是草原的長發,任靈魂隨風飄揚。幸好我帶了小收音機。我喜歡電臺,某一個時刻聽某一首歌體驗某一種心情是一種緣份,不喜歡mp3循環往復的播放。這時正好放的是一首鄉村音樂cotton fields,我只遺憾我為什么沒穿長裙子,否則我就可以暗自扮演廣告女主角了。呵呵 。既然穿了短褲,就索性脫下鞋子吧,與草原來一次親密接觸。然而我這個被現代文明改變的鄉下女孩,大地在拒絕我。有一種草,葉子比較硬,我的腳踩上就像被刺在禾尖上。想童年時,走在鋪滿小石子的鄉間小路上是多么歡快!我在心里責備著自己,倔強地不肯穿上鞋,小心翼翼深一腳淺一腳地昂頭欣賞近在眼前的風景。雖然還是貧瘠不豐美的草原,因為一個人的世界,還是多了一種悠遠的美。一個人獨自望著遼闊的遠方,目光一定也是深遠的。所以身處秀美的丘陵地帶的南方人溫雅精明,而北方人更多粗獷豪邁,所謂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啊。而南方人的浪漫也應該是精致唯美的,北方人的浪漫則一定是磅礴深情的。我不得不承認,我與草原,并不是世紀的相約,雖然我夢想了那么久,而是一種解讀,我總是在試著了解她,期待更多的了解,在這片并不純粹的草原上。
后來才知道,當我在草原獨語時,草原的另一方正發生著別樣的趣事:兩輛車陷在泥地里了。怪不得我回到棚里時沒幾個人了呢,一個人趴桌上呼呼睡了一覺。醒來時,太陽快要開始西沉了。坐進歸去的車里,臨行前的向往、騎馬時的興奮、漫步時的靜謐,全被疲勞壓倒了,我居然忘了在心里說一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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