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秋,寧夏甘肅青海,之劫
我一直試圖逃避,用沉默做最后的抵抗,心里對徒勞無益的結局來臨看得清澈,卻仍舊心口不一的做出始終不及的姿態,讓我想逃的東西很多,媽媽耿耿于懷的司考成績,爸爸的恨不成器,這次壯志躊躇卻無疾而終的出行。再磅礴的序幕總應有延展開來的時刻,鋪天蓋地,驚心動魄的上演,而后或恢弘收場或徐徐落幕,我卻怕只怕,有了序曲卻再無下文,錯只錯,未能從一而終,倉皇的怯場而逃,只引來空寂中寥寥數聲笑。
第一次,一個人的遠行,不在深秋,零五的初冬,蒼涼的天氣,和我的心。我也依然記得那個冬天,我站在空蕩蕩的樓道里,不停的跺著腳,試圖趕走寒冷,我上揚的聲線,你輕輕的哭泣。我說,我想把眼淚砸在你的手里,其實,我是想摟你入懷。我周而復始的做著同一件事,用漫漫的旅程淹沒著等待,這么多年,竟沒絲毫的長進。我并不退卻,只兀自在原地踏著步。
以為長久的空白可以滌清思緒,但平復之后罅隙只是虛蓋彌彰,反而一點一點的浮出水面。我開著寫滿了意識流的窗口,我很努力的一個字一個字看進去,可是它們拼命的往外逃,爭先恐后。我帶著一陣陣的煙氣,穿梭在你和你的字之間。我愛你的字,像愛你那么多。也許空白真的是意識流的真諦之所在。
我想你在我身旁,看無聲的海浪,和清掃時光的碎屑。浮生亂象中的輕歌曼舞,也只是用一刻的張狂,換一生的流連。
我去書店抱回大堆的書,馮友蘭談哲學,禪與園林藝術,華夏五千年名人勝跡,西方美學論稿…我騰空了床邊的雜物籃,我抱著書日日無眠,我想起陪我選書的人鄙夷的口氣,他拎著十幾冊一部沉過一部的書,卻在嘲諷著我的貪心,我默默的笑,我又何必奢望旁人能體會書給我的慰藉,尤其是這樣看輕了自己的時刻。想起初中悶頭讀尼采的歲月,因為太想逃避人們的鄙夷我也只是把頭埋得一日低過一日。
我把旅行的照片設成幻燈模式,一遍遍的看。累及出心里的憤懣,我才寫得出字,我叫囂著說,我不想為了你們的期待而寫,我寫不出字,其實只能加倍映射出我的自卑和無奈。我等著噴涌而出的靈感,卻只是想把很多東西更深的埋歿。
我總是能記得一些時光的片段,它們容易被他人忽視,想來也只是為了能讓我更好的鐫刻。飛寧夏的那個清晨,我被高速上突如其來的堵車截在原地,進退不能,我從車里鉆出來,朦朧著眼看遠處田野盡頭升起的太陽,光芒萬丈,點染的紅暈映透天際;在青海的最后一天,我坐著雙層公車,在西寧不停的穿梭,抵制著陣陣暈眩的頭疼,坐整天的車,喝下整盒的紅景天口服液,我欺瞞著所有人,心里倔強的想繼續往下走,車子又到終點,我從車子上層第一排的窗子看出去,日垂西山,西寧火車站倚著巨大的山體,嘲諷的逼出我的淚。
我亦知那時的苦撐也并不能代表我的勝利,亦知暫時的放棄也還可以卷土重來,卻還是想從先人的慨嘆中為自己的心妄自著色。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又如何一別朱仙鎮,不見將軍奏凱歌
你跟我說,濃妝艷抹總相宜,我在心里默默的許愿,
我想我們的將來,濃墨重彩,永不落幕。
(巨大山體掩映下的西寧火車站)
(回家)
(亙古不變的黃色)
(沙壁邊緣匍匐的我,沙湖)
(駝背上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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